中国通明恩溥和支那人气质

——中國人的德行,开创了研究中国国民性的先河，鲁迅在临终前向国人郑重推荐此书。他曾说：“我至今还在希望有人翻出史密斯的《支那人气质》来。看了这些，而自省，分析，明白哪几点说的对。变革，挣扎，自做工夫，却不求别人的原谅和称赞，来证明究竟怎样的是中国人。”

《Chinese Characteristics》一书封面（照片：公有领域）

说起美国的中国学家，现在很少有人知道明恩溥（Arthur Henderson Smith，阿瑟·亨德森·史密斯）这位传教士了，但在100多年前，明恩溥在西方汉学界却影响很大，他的著作《Chinese Characteristics》（中国人的特质）对中国人的性格有许多描写，西方人知道中国人“好面子”与此不无关系，连深刻洞察中国人国民性的鲁迅，也很推重明恩溥对中国人的观察，去世前不久还特别提到该书；老罗斯福总统也通过阅读明恩溥的著作了解中国，并接受明恩溥的建议，推动将庚子赔款用于中国学生留学美国之用。

1845年7月18日明恩溥出生在康涅狄格州，南北战争时曾加入北军作战，战后1867年从贝洛特学院（Beloit College）毕业，此后又进入神学院学习，1870年从纽约协和神学院（Union Theological Seminary）毕业，并与艾玛·狄金森（Emma Jane Dickinson ）结婚。1872年明恩溥夫妇受美国公理会差会（American Board of Commissioners for Foreign Missions，ABCFM）差遣前往中国传道，先在天津学习中文，后前往山东农村传道，他在恩县庞庄建立了第一个教会，并先后在此建立小学、中学和医院，同时兼任英文《字林西报》（North China Daily News）通讯员。明恩溥在山东传播福音二十多年，直到义和团运动爆发。此后明恩溥在河北通州定居，1926年退休回到美国。

明恩溥在中国度过了大半生，不仅成为当时威望一时的传教士，也是著名的中国通，他出版了许多有关中国的著作，向西方世界介绍中国社会的方方面面，对扩展西方对中国的了解起到积极作用。他的著作《Chinese Characteristics》于1890年在上海出版后，大受西方读者欢迎，一版再版，成为当年许多来华外国人的必读书籍。日本人涩江保1896年将该书翻译成日文，书名《支那人气质》，1903年有人根据日文版再译成中文，由上海作新社出版，书名《支那人之气质》。

传教士、中国通明恩溥（照片：公有领域）

明恩溥与中国各阶层民众接触广泛，尤其在山东农村20多年的传道，充分了解底层农民的生活，他在书中以外国人的身份，对比中国文化，观察出中国人的26种特点，包括要面子、节俭持家、勤劳刻苦、讲礼貌、不守时、马马虎虎、轻视外族、缺乏公德、因循守旧、随遇而安、生存能力强、能忍耐、知足常乐、孝悌为先、互相猜疑、缺乏诚信、信仰多元等。

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，许多海外留学归来的知识分子曾掀起改造中国国民性的运动，鲁迅是旗手之一，他的《阿Q正传》对国民性有极为深刻的揭露；鲁迅在《热风·随感录六十一“不满”》中写道：“多有不自满的人的种族，永远前进，永远有希望。多有只知责人不知反省的人的种族，祸哉祸哉。” 明恩溥出版的书对鲁迅的国民性批判有何影响并不清楚，不过鲁迅对明恩溥书中谈到中国人的面子观念、因循保守、不求甚解、缺乏诚信爱心、逃避现实等的观察则持赞同观点，认为应该引起中国读者的深思与反省，他曾说：“我至今还在希望有人翻出史密斯的《支那人气质》来。看了这些，而自省，分析，明白哪几点说的对。变革，挣扎，自做工夫，却不求别人的原谅和称赞，来证明究竟怎样的是中国人。”

到了20世纪90年代，明恩溥的《Chinese Characteristics》在中国大陆再次掀起热潮，许多出版社争相出版新的译本，据黄兴涛在《近代文化史研究》2007年创刊号上发表的论文“《中国人的气质》一书在华传播研究”统计，新出的版本就有：

（一）、《中国人气质》，张梦阳、王丽娟译、1995年12月（甘肃）敦煌文艺出版社出版。2005年由出版社重版时，改名为《中国人德行》；

（二）、《中国人的性格》，乐爱国、张华玉译、（北京）学苑出版社1998年4月版；

（三）、《中国人的特性》，匡雁鹏译、1998年9月光明日报出版社版（1996年8月）；

（四）、《中国人的素质》，秦悦译、（上海）学林出版社1999年1月版；

（五）、《中国人的素质》，林欣译，京华出版社2002年版；

（六）、《文明与陋习：典型的中国人》，舒扬、舒宁、穆秭译、书海出版社2004年版。

除了《Chinese Characteristics》外，明恩溥还出版了其他许多有关中国的著作，包括《The Story of Our Country Parish in China》（我国在中国的传教，1883年）、《Proverbs and Common Sayings from the Chinese》（汉语谚语熟语集，1888年）、《Village Life in China》（中国乡村生活，1899年）、《China in Convulsion》（动乱中的中国，1901年）、《Rex Christus: An Outline Study of China》（基督之王：中国研究大纲，1904年）、《The Uplift of China》（中国之进步，1907年）、《China and America Today》（今日中国与美国，1907年）、《A Manual for Young Missionaries to China》（年轻传教士到中国传教手册，1918年）等。

除了出版著作外，明恩溥还在1906年当面向老罗斯福总统建言，希望将庚子赔款用于推动中国学生到美国留学，1908年美国正式宣布退还庚子赔款作为资助留美学生之用，对推动美中文化交流起到极大推动作用。

明恩溥的大半生在中国度过，对中国有非常深厚的感情，1926年退休后回到美国，定居加州，1932年去世，享年87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