专制社会下的失序和囚徒困境

很難說能明確區分善人和惡人。人本就是善惡同體,只是在不同情景下表現不同,而且還能隨時轉換。

現實中,往往看似善良的人結局悲慘,所謂好人不長命,壞人萬萬年。

但電影中的好人往往會滿足人對善良的期盼,形成歡樂結局的主角光環。

長期看,人總體的良善訴求會推動人從制度到法律實現懲惡揚善。

不看英國曆史,不知道在這個塑造今天政治文明的君主立憲發源地,過去圍繞權力的爭鬥有多血腥多陰毒多野蠻。

人心經不起試探,尤其是面對君臨天下的絕對權力。

如何維持權力?

和親。不管是在歐亞大陸、英倫群島還是東瀛日本,這都不失是個無師自通的好辦法。

所以,日本藤原一族掌控日本後宮近千年,皇后基本都姓藤原。

日本皇室,除了直接生養關係不能通婚,其他都可以,比如外甥娶姨媽,姑姑嫁侄子,叔叔娶侄女,甚至兄妹通婚。

權力的魔力,包括亂倫。

如果權力大於法律,人就會不擇手段的追求權力,從而讓權力更強大,更不受約束。

如果法律大於權力,人就會不擇手段的鑽營法律,從而讓法律更細密,更完善有效。

這樣看,法大於權會更好些。

但立法權必須與司法權分離。如果立法和司法掌握在同一個人手中,就會成為法律之王——凌駕一切之上的最高權力。

任何獨大又不受約束的權力都是極其危險的,對所有人都是這樣,包括掌握大權的人。無論是司法權,行政權,還是教權。

特別是宗教裁判的權力,充滿蠱惑人心的教條、強烈的排他性,以及偏執的狂妄。

因此,權力的三極分立由立法、司法和行政組成。

王在法下。這是人類社會發展進程中至關重要的進步,是質變,標誌著不受約束的最高權力被關進法治的籠子。

文明進步到今天著實不易。

這個進步,或說這個管制權力的籠子,是無數鐵與火的征戰和人類祖先的血淚教訓編織成的。

這個征戰還沒有結束,還是一個正在進行時。

但人類文明總是在進步的。長期看,文明戰勝野蠻,是歷史的必然。

普遍意義來說,在權力不受約束的國家,或說是專制的國家,整個社會實質上是處在一種失序狀態下。

這種失序狀態,讓每個人都可能成為施害者,也可能成為受害者。

這種頻發的施害和受害的社會現象,不過是專制社會日常的隨機事件,很難預料會在什麼時間,什麼地點,降臨在什麼人頭上。

權力不受約束的專制社會下,沒有人是安全的。今天是這樣,古代專制下的英國、法國、日本也是這樣。

這可以說是製度性失序,不管什麼人種族裔,什麼地理環境,什麼發達程度,專制社會下概莫能外,具有普遍意義。

人類社會是動物世界的一個分枝。

作為智能動物,人區別於其他動物的一個顯著能力,是可以發明一種制度,比如分權制衡的法治,讓失序狀態下的社會儘量有序化。

目前看,還沒有哪種制度能比分權制衡的法治更有效。

人是非常可怕的動物。

任何專制制度下的人都面臨非常悲慘的囚徒博弈困境。

出賣和被出賣,屠戮和被屠戮,是一個失序社會囚徒困境下無法避免的常態。

關鍵是,出賣別人還要有詭計,沒詭計可能會被屠戮;屠戮別人也要有力量,不然會先死在別人的屠刀下。

一將功成萬骨枯,這是說生還可能是萬分之一。

倖存的這萬裡挑一,會繼續不間斷的捲入下一場博弈。

如果以數理極限的方式來看,這裏面幾乎就沒有贏家,都是輸家,也就是天下皆輸。

沒有擺脫專制之下的囚徒博弈之困境,會外溢到別國,成為禍害整個世界的國際問題。

從野蠻進化到文明,是人類社會必由之路。這是個螺旋進化的過程,儘管有時會有往復,但任何人,任何家族,任何集團,任何國家都不能阻擋這一進路。這就是世界潮流。世界潮流,浩浩蕩蕩,順之者昌,逆之者亡。這是一個明確無誤的道理。

不管歷經怎樣的鐵與火,文明的進程就是要打破這種天下皆輸的囚徒困境,走向權力製衡、法治天下的議會共和,並最大程度實現個體的自由和解放。

這是迄今人類社會和文明發展的基本規則,不以任何人或任何勢力為轉移。

所有野蠻的、獸性的極權專制,不管披著什麼樣的華麗偽飾,都不可避免的充當自身的掘墓人,並被自己埋葬。

殘忍和詭詐的反面是堅韌和智慧。作為殘忍詭詐的人類,能以堅韌和智慧從禽獸的叢林當中分離出來,以人性化的政治文明開始書寫區別於禽獸的人類文明。

因為,人有能力從禽獸當中分別出來。

但期待一個國族迅即改變固有製度和生活方式是不可能的。改變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,而且從內部的轉變才牢靠。外部壓力只是誘發因素和催化劑。

如果國民已經習慣了自上而下層層奴役的等級制,習慣了專制的組織效力和長期謊言教育,非從內部人性的覺醒擴展,外部因素是很難扭轉的,即便是戰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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